041
第二天，释迦就带着孔萱下山去了。
几十万年，无数个沧海桑田，释迦早已经对人界变迁麻木了。
孔萱今日也十分乖觉，坐在桌子上安静地吃早饭，掌柜的很是惊讶，这姑娘平日可不是这样的，一吃起来就没边了。
难道是因着她对面坐着的年轻人？长的蛮好看的。
怕是这女孩子的心上人吧，也是，哪个女孩子肯让自己心上人看到自己食量极大，很不体面优雅的一面呢。
掌柜的笑了起来，他家婆娘不就是这样。
释迦今日依旧穿了一袭白袍，长发挽起来，坐在孔萱对面慢悠悠地喝茶，什么都不说。
“师兄，你不吃吗？”孔萱鼓着腮帮子，含糊地问他。
“食不言。”
“哦。”孔萱乖乖闭嘴吃饭，规矩真是大。
“你日后也要少吃。”释迦看她拿着帕子抹嘴，沉声对她说。
“为什么？”
“神族躯体，还是不要沾染凡尘俗物，不利于你修炼。”释迦道。
孔萱摸着肚子，“我虽为神女，可惜生不逢时，没有生在四海皆战的上古时代，不能征战沙场已经十分痛苦，还不让我吃东西，那当神女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当个普通人潇洒自在。”
“每个神的降生，都有他的责任，阿萱也会有，现在不清楚，日后就知道了，还是要好好修炼。”
孔萱漫不经心地点头，“晓得了晓得了，”她指着前面几个带剑修仙的人，“世人只知仙而不知神，更有甚者将二者混为一谈，我这个神女，不知道有人什么要做的，难道要像话本子里写的，是来拯救世人的哦！”
孔萱确实生不逢时，神族大多能征善战，连释迦的尊崇地位，都是在血火里换来的，只是现在实在心淡了而已。偏偏孔萱生在神族都下坡路的时间，打仗是半点机会都没有了。
“说不定就是，神族永远不会消失。”他说的坚定有力，孔萱在路旁买了一包糖炒栗子，慢腾腾穿过几个修仙年轻人中间，追上了释迦。
鬼界的路途并不遥远，不过孔萱一向不勤快，化身为一只小雀鸟，站在释迦肩膀上，叫他带着走。
释迦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姑娘...
他淡淡笑了一下，孔萱立在他肩膀上，没有注意到。
鬼界冥河边。
漆黑的河水散发着浓烈的死亡气息，比乱葬岗上的味道重上千百倍。
这就是被人界称为忘川的那条河水，多少话本子情人难分难舍的地方，然而事实上地方死亡纵横，冥河水的剧毒顷刻间能将死魂吞噬。
但是据鬼界之主罗阎送来的信，那只饕餮就在里面。
孔萱摇着扇子，试图把那浓重呛人的气味驱散，然而无济于事。
“师兄，我会被毒死的，这里离魔界这么近。”孔萱越发使劲摇扇子。
释迦抬手给她一枚碧玉的菩提叶，孔萱拿过去顺手贴在额头上，终于觉得好了一点。
释迦本也对这里阴森骇人的气氛不大喜欢，一直皱着眉头，可看着身边的小姑娘把一枚绿叶贴在她白生生的额头上，就忍不住笑了。
“你将菩提叶放在袖间就好，不必如此。”
孔萱摇摇头，“不行，我这身体，魔界鬼界都受不得。”
释迦摸了摸小姑娘的头，“不碍，师兄在这里，不会有事的。”
孔萱“嗯”了一声，“味道太重了，我感觉不到饕餮的气息。”
释迦不语，走到冥河边，长袖挥过，漆黑河水卷起，孔萱急忙闪到一边，剥开出一个栗子塞进嘴里。
黑水中传来一声愤怒的嘶吼，孔萱咳嗽了一声，她被栗子呛到了。
一头长相怪异的凶兽从河水中蹿出来，不过长的并不难看，就是在这河水里待的久了，身上味道重的不得了。
释迦冷冷地看着这头上古凶兽，上古凶兽同上古神族一样，都渐渐没落了，如今双方就剩下这么点人手，还得相互打架。
对释迦来说，杀一头凶兽易如反掌。
偏偏在他下手之前，被拦住了。
“世尊几十万年未曾离开须弥山，一来就到我魔界边疆，如何不告知在下一声，长琴定亲自相迎。”
长琴一身黑衣，身后跟着两个人，相繇和银双。
漆黑的河水泛着幽光，白色长袍在鬼界的阴风下飘起，极为打眼。
长琴一袭黑色长袍同样飘起，笑意盈盈地看着对面的释迦，还有那边的小姑娘。
孔萱往前走了几步，站在释迦旁边，她想，这两个人一定深仇大恨。
事实证明，孔萱还是蛮聪明的。这一个目下的神族，一个曾经的神族，现在的魔界之主，确是深仇大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