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安眉头一挑,望向霍思言。
“这语气……不像接引使者,倒像在盘问逃犯。”
霍思言却冷静点头。
“周照允,你还活着?”
那人正是昭国边防副将周照允,早年曾受命在西岭设防,亦是霍思言入东溟前的最后一位联络军将。
“我若死了,你还回得来?”
周照允沉声一哼,目光却在三人身后搜索,低声问道:“玄伽呢?赤玄子呢?”
“都败了。”
霍思言淡淡道。
“地宫封塌,魂主残识已灭,魂门主线暂时断绝。”
“暂时?”
周照允眸光一闪。
“魂术未绝,魂门未灭。”
沈芝开口,声音清冷。
“他们在暗处,东溟之内仍有余孽未除,且……还有外援。”
周照允神色陡变,沉默片刻后转身。
“随我入营,你们逃亡已三日,昭廷方面已有数位大人等着你们的消息。”
谢知安警觉问道:“是昭帝亲召?”
“不,是太后。”
周照允头也不回地道。
“陛下正在北地巡视水患,前线未稳,由太后摄政。”
霍思言闻言,眉心微蹙。
“太后……”
她低声自语,眼底光芒翻涌。
她曾受太后亲命入东溟,手中令牌可调数卫,亦曾在昭宫深夜密谈,听闻太后对魂门恨之入骨。
可如今魂门虽退,却未尽,太后下一步……又将如何落子?
傍晚时分,三人被引入昭军设于岭下的临时营地。
营帐周围戒备森严,边防重兵早已调动,一切迹象都昭示着昭国早有预判,正筹谋大局。
入帐之时,沈芝忽有所觉,目光在周遭一扫,低声向霍思言道:“有人在窥探。”
霍思言未应,只是轻轻一点头。她也早就察觉,进入昭军地界后,有一道魂力极其细微,但自始至终未曾断绝。
谢知安语气低沉地说道:“他们在等我们开口。”
“他们想确认我们带回了什么,魂派的消息,地宫的情报,还是……新敌的身份。”
霍思言目光一冷。
“那就给他们想要的。”
营帐中,紫金帘帐静静垂落,宫灯微曳,幽影斑驳如水。
霍思言立于帐前,面容苍白,双目微敛,像是在与回忆对峙。
帘后传来轻轻的叩指声,一声、两声,如雨滴落玉盘。
“你回来了。”
那道熟悉的女音,如银针穿过旧日迷雾,直刺心头。温婉中藏着审判,威严中带着母仪天下的镇压。
霍思言抬眸,果真看见那道久违的身影。
白衣宫装,鬓发高束,眉眼似雪。
她静静坐于案后,指间抚着一枚玉符,目光深不可测。
“你还活着,真好。”
太后淡淡道,眼中却无一丝欣慰。
霍思言低头行礼。
“臣……不辱使命。”
太后起身,缓步而来,步伐轻柔得几不可闻,却像每一步都踩在霍思言心口。
“你此次回来……”
她声音极低,“是否……见到了那人?”
霍思言神情微顿:“哪一位?”
太后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眼神如雾。
“东溟禁军统领,韩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