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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运(1 / 2)

可能是因为我自己长得不太好看的关系,从小到大我很少佩戴首饰,总觉得这些东西戴在我身上是很多余的,非但不能把我烘托得好看一些,反而让我把饰品给烘托难看了。当然,我毕竟是女人,也买过一些耳环、项链之类的小首饰,不过从没有一件能在我手上超过两星期,总是几天就弄丢了。

2013年,我工作几年也算有了点小钱,虽然这点存款从来没有上过五位数。有一天,我看着自己唯一感到骄傲的美手,突发奇想,弄个玉镯子来戴戴,估计挺富有古典美的。不是我吹牛,我虽然长相普通偏丑,骨架大身材略显魁梧,但我那双手真的很好看,又白又嫩捏起来软软的。

我将自己想买玉镯的想法告知了我的一位朋友。我那位朋友是喜欢玉的人,对于玉石水晶也比较了解。她手上就戴了一只被养得水头非常好的油青镯子和一串红得发紫的石榴石。当时我跟她说:“我想要你戴的这种油青,太好看了。”,于是我朋友就带我去一家她经常光顾的玉石水晶店。她说,这家店的玉,算是我们市里水准最高的一家。至少,据她观察,这家店的玉是绝对的天然货。这几年玉石水晶大受追捧,价格也被捧上了天,大街上有很多的玉石水晶店,但里面的货色多为B货充A货。所谓的B货,就是一些碎玉料经过强酸浸泡、高温烧制上色,看上去“水头”非常足,但戴了对身体很不好。按我朋友的说法,你去淘宝上花钱几百块钱买B货或是C货,不如再添一点钱买A货,成色质地一般的A货价格也不是很贵,但东西完全是天然原石打磨的。

我与朋友在某天晚上去了这家玉店。这家店在市区繁华的商业街某栋商厦的2楼,店面很小,店的地理位置也比较偏,在一个角落里。虽然这栋商厦很出名,但凡逛街都会路过这栋商厦,但不知道为什么,很少有人去这栋商厦的2楼去逛,倒是很多人会去这栋商厦的1楼吃东西、负一楼看电影。

在进入商厦2楼后,我看到一些卖动漫手办、手机壳以及电子产品的店铺,但里面都没有客人。有几家店铺则是卷帘门拉下来,贴着出租的单子,看来是生意做不下去了。相比同层楼其他商铺惨淡的经营状况,这家小小的玉店却是门庭若市。还没进门,我就远远看见发现里面坐着、站着很多人,几乎将整个小店堵满了,还有一些人搬了小板凳坐在店铺外。

店铺里除了一些竖着放在四周墙边的玻璃柜之外,还有一个小小的转角玻璃柜。柜台里有两个人,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正拿着一本算命的书给客人算命,还有一位年轻的小伙子站在一边串珠子。

因为朋友事先告诉过我,所以我知道这家店是俩姐弟开的,已经开了近十年,我朋友高中时代就经常到这里来。那个皮肤白皙光亮面相饱满的中年女人大家都叫她朱姐,她是个非常会做生意的人,在她那张嘴下,很少有人能空手来空手去,而朱姐身后那位正在串珠子的二十多岁小伙是她的弟弟,相比朱姐,她弟弟就要傻得多。

我与朋友进店之后,朱姐虽然正在帮客人算命但看到我与我的朋友之后非常热情地打招呼,她很亲切的称呼我朋友为“妹妹”,还看着我朋友手上的玉镯、石榴石与脖子上的碧玺惊赞道:

“你们看那位妹妹的玉镯和石榴石,养得多好呀。还有她脖子上那串碧玺,颜色真漂亮,水头很足。我记得几年前她来我这买这串碧玺的时候才两三百块钱,现在我店里已经找不到颜色这么好的碧玺了,就她脖子上那串,如果现在要买,至少要几千块,我想找她以现价买回来,妹妹怎么都不肯答应啰。”

朱姐说完这话之后,店内的顾客纷纷将目光投向我朋友脖子上的瓜皮碧玺坠子,一脸惊叹于羡慕。我也由此看出,朋友的话不假,这位朱姐,确实是个非常精明的生意人,明面上她是夸我朋友的玉石水晶养得好,实际上却是夸奖自家店铺里货品的品质高,同时也间接告诉大家玉石水晶的价值不断在上涨,要买得趁早。

随后,我在店里挑选了很久,朱姐也非常有耐性的帮我挑选和试戴各种玉镯,同时她也在打量我,给我推荐了一些在她看来价位是我能够负担的玉镯。其中有一只很小巧的白带紫光的雕花玉镯让我十分喜欢。朋友也说,带紫的确实不错,玉质和水头都好。以后戴久了,水头养得更充足,就会非常好看。问了价格之后,朱姐在计算器上打出了21000元的字样,随后,她看了我朋友一眼,说既然是妹妹带来的,我给你少一点,又重新在计算器上按出了19800的数字。

我被这个数字给吓懵了。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文员,家里也不算有钱。我、我妈,几乎都不戴首饰。前几年我妈去香港旅游,买了一对白金的耳环,花了两千多块,然后那对耳环就一直放在抽屉里,说是等我结婚的时候送给我。在进入这家店以前,我一直以为所谓的“A货比淘宝上的稍微贵一点”也不过就是□□百块钱,因为我在淘宝上看到的那些所谓A货玉镯,才四五百块。

我在店里试来换去了两个多小时,期间,朱姐妹妹长妹妹短,于是,在得知价格之后,我顿时就有点骑虎难下的感觉,非常尴尬。我扭头看我的朋友,朋友用眼神告诉我,就玉质和成色上看,这个价格还算是公道的,但还可以再砍一点价,那只白带紫的玉镯,是朱姐拿出来给我看的几个镯子当中最好的一个,也就说,我确实也没选错。

我假装要去上厕所,让朋友陪我去。其实当时我很想就这么走了算了,我跟朋友说,我就是一时脑热想买个镯子戴戴,之前我问朋友,她那个油清多少钱,朋友说两千多。所以我以为我买个一般点的,最多也就一千块钱左右了。朋友告诉我,这不太可能,因为她的油清镯子是四年前买的,现在玉石价涨得很吓人,她这个镯子如果现在卖也要五六千的样子。况且那个白带紫确实很不错,比她这个油清品质要高太多,按理说价格应在该3万元左右的,不过那个白带紫的玉镯上有雕花,相比玉上原本是有一些斑点的,所以才会用雕花去掉,这样它的价值自然也相应降低了一些,一万八还算是一个合理价格,如果我真心想要,可以砍价到一万六千块钱左右。

我跟朋友说,我没有这么多钱,就算有,也不可能全部拿来买一个玉镯。朋友问我,那还要不要买,如果不买的话,我俩现在就可以尿遁了。起初,我确实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态,可是一番试戴之后,又真的很想买一个玉镯子。不得不说,朱姐家的玉镯,确实与以前在商场或是与云南旅游看到的那些不一样,让人戴上去就不想再摘下来。而且,我也觉得一个女人这辈子还是应该有一件好的首饰,不多,一件就够了。

我将这个想法告知朋友,朋友说,确实也是这样。你二十七八了,不是十七八的小姑娘,买地摊或精品店里的小东西,今天一个明天一个,这没意思。

就这样,我们上完厕所之后又回到了那家小店。试图选一个价格便宜一点的镯子,或是选一小块玉石吊坠也成。再又一番的挑选试戴之后,确实也有那么一两款价格在一两千左右比较合适的,但我都看不上眼。我能勉强看上眼的,又基本都在五千以上。

就在我犹豫勉强买一个价格合适的还是厚着脸皮就这么走了的时候,一直在埋头一旁串珠子的那位小兄弟突然说话了。

他问我:“你平时戴玉吗?是戴着玩儿,还是打算买一件戴一辈子,甚至死了以后也代代相传?”

我告诉他,我平时基本上不戴任何饰品,如果我真的买一个玉镯子,就打算一直戴下去,而且在那之后,我估计也不会再买其他镯子了。所以也想挑一个自己确实喜欢但价格我又能够承受的。

那位小兄弟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朱姐说:“姐,你把那个拿给她看一下。”

看得出,朱姐当时愣了一下,似乎有点惊讶,接着她又有些犹豫,好像不太愿意将“那个”拿给我看。不过最后,她还是从柜台下面拿了一个玉镯给。

那是一个比较小巧的贵妃镯,看起来非常普通,甚至不如我之前看到的一个价格比较低的翡翠镯子水头足。镯子的颜色呈现非常淡的透明绿色里有很多白色的絮状物,其中有一小片絮状物是绿色的,除此之外,这只玉镯上还有一个黑点,像一颗痣。

老实说,我看不出这个玉镯有什么好,只是试戴了之后,觉得大小非常合适,几乎贴合在我手腕上,但感觉又不紧。推荐我这个镯子的小兄弟,并没像朱姐一样会说一系列推荐我买这个镯子的理由。我扭头看了看我朋友,朋友说,那块绿色的东西养好了之后倒是会越来越翠,非常好看,因为我之前看的几款价格合适的镯子,朋友说那种就是养好了水头好,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什么,还不如戴油清。

我本身对玉也不懂,他们说这个还行,我自己戴了一下,感觉也还行,就问这个镯子的价格。

朱姐有些犹豫,又看了看她弟弟,刚在计算机上按出一个5字,她弟弟说,“3200给她。”朱姐似乎对此不满,不断给她弟弟递眼神,仿佛在说,这个价格太低了,朱姐弟弟的眼神却很坚持的样子。

我觉得,中国最厉害的心理学家不是那些写书的人,也不是我们中心的专家老师而是那些做小买卖的人。这姐弟俩一唱一和的,让我感觉自己好捡了一个很大的便宜,但就我本人看来,这个玉镯很普通,除了那一颗黑痣一样的东西,这个镯子实在是没有任何过人之处。况且,三千多块钱,还是大大的超出我预算范围,我本来是不打算买的,那个弟弟抬头看了看我,确切的说,他是看了看我的眼角,说道:

“如果你信我,你就拿这个镯子走,你不会后悔的。这个比白带紫那个适合你,这个玉镯跟你有缘分。”

我之前说过,在这位小兄弟跟我说话的时候,他一直看着我的眼角。在我的左边的眼角下面有一颗黑得发亮的泪痣。我妈一直很不喜欢我这颗痣,一再要我去医院用激光拿掉。可我总觉得这颗痣也算是我这个人身上的一个标记。这只玉镯上的黑点,大小形状恰好跟我眼角的痣看上去很像,所以,我虽然不是很喜欢这个镯子,却觉得这个有瑕疵的玉镯就像是我自己。小兄弟的一句“这个玉镯跟你有缘分”恰好一语道破了我对这个镯子的怜惜。虽然我坚定的认为,这两姐弟太会做生意了,他们摸准了我的心理“一个不完美的人疼惜一个同样有瑕疵的玉镯”,但我却依然忍不住花“大价钱”买下了这个与我“有缘”的玉镯。

正如那位小兄弟所说,虽然一开始并不是很喜欢,但我确实也没有后悔。这个玉镯在我手上戴了两周之后就没了当初的晦涩的感觉,变得光亮剔透,朋友和同事看到我手上的镯子都称赞说非常水润,看起来就像被我养活了一样,我也慢慢的喜欢上了它,并且越来越爱。我妈当初听说我买了这个镯子,一度很生气,认为我赚不了几个钱就铺张浪费,但后来也改变了态度,甚至表示也很想去买一个这样的玉镯。于是,在那年的5月份我妈生日之前,我带着我妈妈去了那家玉店。我妈在一堆镯子中一眼就看上了一个渐变色的油清,虽然那个镯子很普通,在供她选择的那几个镯子中也不是最好的一个,但她一试戴上去竟然就摘不下来了。朱姐见状忙说,玉石有灵性,你一眼就挑中它,它也喜欢你,所以想要跟你走。我妈还想再看看其他的镯子,但因为实在是摘不下来,无奈之下,最后就买了那个镯子,花了4800。我觉得,朱姐的语言暗示是有用的,虽然我妈一开始对那个镯子还有些排斥,后来戴出了水头就越来越喜欢,并且在别人夸赞她手镯的时候她会说起当初一试戴就取不下来的事情,此后再看其他玉镯,总觉得还是自己这个好。而关于我手上那只带黑痣的玉镯,其实还有一些故事可以讲,不过这里我还是先讲讲这家玉店。

此后,我又几次去这家店给我爸爸买挂在车上的护身符和黑曜石的葫芦,当然,我买这些东西并不是因为我相信它能守护谁,仅仅是表达一种对亲人的关心。一来二去,我也跟朱姐比较熟了,知道她这店算是家族的产业,她父亲以前就喜欢四处寻找石料,对此十分痴迷,一家人都信道教,大哥是给人看风水、墓穴,二哥则继承父业在外寻寻找和收购一些玉石原料和木材,她本人经营着玉店,弟弟有时会随哥哥们在外跑,但更多时候是给她打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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