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晾晒在外面的衣服还没有收好。”
“落到水里,衣服还有什么用?”
最后,
恭帝只能说,“海水太凉,我担心损伤身体。”
妻子便知晓了他的心意,气的冷笑起来。
“没骨气就是没骨气,说什么水太凉!”
恭帝被她骂的不敢抬头,全然一副软弱无能的模样。
妻子原有自行赴死之意,见状却站立在海中垂泪一阵,转而又回到了恭帝身边。
她对这没用的男人说:
“我不愿苟且偷生,但若只留你这样的玩意儿在世上,怕是要受更多的摧折。”
“回去吧,今日之事,就当没有发生过,你日后也不要再挑剔什么。”
恭帝仍旧呐呐,跑过去捡起妻子先前脱下的饰品,跟在她身后回到了岛屿中央那简陋的住所中。
旁观到这一幕的地中海之王、与嬴秦玄鸟并列的罗马白鸽,一边笑着,一边将之转发给了隔壁的老伙计:
“恭帝做皇帝时要受权臣的操控,现在不做了,也要受妻子的操控。”
“也算得上有福气的人了。”
失去国家的君主,竟然还能得到妻子的真心陪伴,这如何不让前人嫉妒,后人感慨呢?
“不过这两个秦帝的遭遇,竟然又复刻了下姜齐和田齐的故事……真不知道来日还会复刻怎样的经典场面。”
姜齐的齐康公被流放于海岛,
田齐的齐王建被囚困于山林,
和今日的静帝和恭帝,又何其相似?
……
“齐人跑路比较专心,可不像嬴秦这样,溜达的到处都是。”
欣赏完了嬴辟疆子孙在其祖先坟头上挥汗如雨、私自砍伐的模样,
何博跑到西海海峡附近,左肩上站着玄鸟,右肩上顶着白鸽,享受着海风的吹拂。
当听两只肥鸟说起齐秦的相似之处时,上帝也回想起当年的故事:
“不过以前齐秦两国交好非常,如今步其后尘,也算缘分。”
秦国一统天下之前,采用远交近攻之计,常派使者去往齐国进行慰问赠礼。
秦昭襄王时想要称帝,都是拉着齐国一块干的。
细细再看,
齐人失去原本的国土后,跑去了东瀛,欺负那里的倭人和虾夷,
老秦人失去西海的土地后,跑去了泰西,跟那里的日耳蛮互相呲牙……
便更觉得相似了。
“也不知道西海的天命,会空悬多少年,又被谁家得到?”
顺着海峡浮水而行,两只神鸟各自霸占着上帝的左右耳朵,叽叽喳喳的讲话,说着西海和泰西的事情。
当上帝的足迹落在爱琴海上的某个荒芜小岛上时,神鸟们讲的累了,上帝这才看着夜幕下的平静海面缓缓开口。
新夏兴衰了两次,中间并没有混乱太久。
洪水一来,便有雄主应时而出,接过了平定国家的重任,并花费了一代人的精力,将之实现。
但西海还没有这样的经历。
西海的水土也比不上中原、新夏,可以轻松的连接成一个整体。
更何况,
西海旁边还有个罗马虎视眈眈,觊觎着秦国崩坏后破碎的土地。
阴间那些出身西海的死鬼们便时常发出叹息,对老家的未来并不看好。
“如果宁国可以兴盛水师,占北地而据陇西,那还有取得天命的希望。”
玄鸟用翅膀打了个哈欠。
就西海的地理环境来说,
两河向来易攻难守,若想补全短板,便要迅速的将领地扩张到东部的高原、西部的山地……
可惜,
这些区域实在广阔。
数百年前地广人稀,还可以慢悠悠的去实现。
但眼下,
秦人的种子连泰西都有了,怎么可能不在西海各地扎根呢?
割据当地的势力,是不可能将自己的土地,直接送给别人的!
而翟国方面,虽称得上易守难攻,奈何土地狭小,南下两河的路途又有山地阻隔。
称霸一方可以,却难以做到一统西海。
只有北取北地郡这片位于两海中间的粮仓之地,南得虽有曲折,却能够翻越,人口农田皆足够的陇西郡,才有追逐天命,于西海再造乾坤的可能。
可惜,
凭借着秦国那位中兴之主的遗泽,宁国虽然得到了这两块土地,却因为忙于篡位,放松了对水师的建设。
曾经修建的大船仍旧在地中海上飘荡,它的船板还没有被海水侵蚀到腐朽破烂的地步。
但新朝要用新人。
为了尽快的清除嬴秦的影响,奠定宁国的统治,新君对文武上下,进行了一场大规模的变动。
他不求其才其能其德,只要求对自己足够忠诚。
这使得他的统治很快得到了巩固,也让许多趁势而起的庸人蠢货,占据了高高在上的权位。
而对水师来说,
把握其桨舵的指挥者变了,作为被使用的工具,它自然也会跟着发生变化。
毕竟船长是船队的灵魂,
他的指令决定着船只究竟是驶向胜利,还是败亡。
所以,
在宁国的“新朝雅政”之下,其结果如何,也可以知道了。
“只能说,船长一定要懂得开船,分的清方向!”
“找一个眼睛都对不准,颜色都分不清的家伙,自任职以来未曾见血,偏偏又怀有一颗建功立业之心的家伙做水师将领……作战时被罗马狠狠耍了一顿,也是活该如此。”
就在上帝降临至此的前些时间,
在汉朝的新天子忙着收拢权力,坐稳皇位;在西海各地庆祝嬴秦正统的覆灭,并割据兼并时,
与秦国相爱相杀了两百年的罗马人也跟着过来,为混乱的局势,再添了一桶油。
他们渴望着原本属于色雷斯人,随后又被老秦人建设成一片王道乐土的北地郡。
罗马看向建立于其中的玉壁城的目光,更如同痛苦暗恋多年的男子,望着自己渴求的美丽少年一般。
为什么不趁着东边老对手的虚弱,
将美丽诱人的玉壁,纳入自己的怀抱呢?
随后,
罗马的船队便直直的驶向宁国的海域。
才受禅没多久,还没有捂热皇帝玺印的君主只能被迫迎敌。
那些没摸过几把船舵,认不清风向的水师将领,成为这场战争中的主要人物。
理所当然的,
当罗马人操弄着自己的船只,灵活的于海面上穿梭时,
发生“几个立功心切的将军,指挥着自己的船队追逐对方,最后却让自家船撞上自家船”的神奇画面,也不足为奇了。
更耻辱的是,
战败后的宁国向罗马进行了割地赔款的操作,将位于两国之间,原属于希腊的克里特岛,也就是后被秦人占据、改名的长岛,割让给了罗马,并允许罗马人的船队随意进出位于陇西郡南边,那原名塞浦路斯,后被秦人称之为“蓬莱”的岛屿。
显而易见,
刚刚建立起来的宁国,面对罗马的海上封锁,并没有反抗的力量。
“水师若不强大,那玉壁城再坚固厚重,也是没办法守住的。”
“只希望以后不要被罗马夺走吧!”
“不然西秦的那些死鬼,估计会在地下哭的死去活来。”